讀后感是我記錄和分享自己閱讀過程和思考的工具。在寫讀后感時,首先要讀透整本書,深入理解作者的用意,抓住書中的關(guān)鍵點,將自己的感想凝結(jié)成文字。其次,要注意讀后感的結(jié)構(gòu)和邏輯,開門見山地表達自己的觀點,用具體的事例和論據(jù)來支撐自己的見解。最后,要注意用詞準(zhǔn)確,語言流暢,表達清晰,避免空泛和模糊。這幾篇讀后感是我精選的,希望能為你提供一些啟發(fā)和思路。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一
讀余光中先生的詩,總是十分驚訝,一個人竟能完成如此的風(fēng)格突變,從溫柔婉轉(zhuǎn)的浪漫,到肝腸寸斷的鄉(xiāng)愁??僧?dāng)我細(xì)品余光中先生的人生經(jīng)歷后再讀他的詩時,我發(fā)現(xiàn)這不是風(fēng)格突變,而是浪子回頭。余光中少時隨母親四處流亡,逃避戰(zhàn)亂,這使得他得以與底層人民接觸,當(dāng)時先生年紀(jì)較小,尚未開始寫詩。當(dāng)他年齡稍長,日漸成熟之時,縱然他也思念故鄉(xiāng),然而美好的青春使他無法面對故鄉(xiāng)的過去,而他也無法看清故鄉(xiāng)的未來。這時,美好的愛情成了他的烏托邦,以安慰他受傷的心靈,他不愿唱出時間的悲傷。然而,即便在此時,余光中先生也深愛著自己的祖國,正如《舟子的悲歌》中所說:“昨夜,月光在海上鋪一條金路,渡我的夢回到大陸?!边@就是一顆鄉(xiāng)愁的種子,而不久的留學(xué)便讓它生根,發(fā)芽。所謂:“你不能夠真真了解中國的意義,直到有一天你已不在中國。”一來到異國他鄉(xiāng),余光中先生便感受到了鄉(xiāng)愁的第一部分,孤獨。
“在此地,在國際的雞尾酒里,我仍是一塊拒絕融化的冰——常保持零下的冷,和固體的溫度?!边@或許是剛到異地的不適,日子一久,便說不定淡忘。但這仍不失為一個“回頭浪子”,不是風(fēng)格上的改變,而是漂泊海外之時,能回頭望一望自己的祖國。眾所周知,余光中教授是英文教授,他在英語環(huán)境中應(yīng)能很快適應(yīng),加上時光推移,他對故鄉(xiāng)或許便不再那么掛念了吧。然而,日子愈久,他對故鄉(xiāng)的感情卻愈加深厚??v然他桌上的中文書以只剩下三成,縱然他在中國只到過九個省,在美國卻曾踏過二十八個州,他仍然是那么孤獨。面對都市的繁榮與喧囂,他默默地獨行在那片不屬于他的土地上;面對周圍海嘯一般的人潮,他孤身一人逆潮而泳;面對四周與中國文化不相干的一切,他獨自書寫著鄉(xiāng)愁這封世上最長的信。然而若只是孤獨,不過在日暮黃昏或夜深人靜之際,獨自東望神傷而已,卻不必為“洋策士”登上長城而憤怒,那是因為先生的鄉(xiāng)愁,除了孤獨之外,還有對故鄉(xiāng)的責(zé)任與歸屬?!霸谥袊?,你僅是七萬萬之一的中國,天災(zāi),你可以怨中國的天,人禍,你可以罵中國的人。軍閥、漢奸、政客、貪官污吏、土豪劣紳,你可以一個挨一個的罵下去,直罵到你的老師、父親、母親。當(dāng)你不在中國,你便成為全部的中國?!钡拇_,在中國,無論你走到什么地方,無論那里的方言你是否聽得懂,你仍會感覺到:“這也是中國?!睂χ車囊磺?,你便似乎有了評頭論足的權(quán)利,批評或褒獎。因為,你是中國人,中國屬于你正如你屬于中國。而當(dāng)你遠走他鄉(xiāng)之時。那一切,被你贊賞、批評甚至曾不屑的一切才會慢慢地清晰。無論你走到哪兒,那曾經(jīng)的一切都是你永遠的歸宿。正如余光中先生所說:“一片大陸,算不算,你的國?一個島,算不算,你的家?”而答案,在茫茫的風(fēng)里,沒有人來問,只有你自己,默默聆聽——聆聽黃河的歌唱,聆聽長江的鼻音,聆聽你紅海的呼嘯,聆聽所有人血的合唱。而正因為有這血濃于水的關(guān)系,余光中先生無法忘記作為一個中國人,對家國興亡的責(zé)任。他不允許一雙陌生而魯莽的腳,踏在自己一直想撫摸跪拜的長城上,這是中國的尊嚴(yán),也是他的尊嚴(yán)。
鴉片戰(zhàn)爭以來,中國受盡屈辱,身在異國他鄉(xiāng)的余光中先生自感無法推諉,他說道:“中國啊,中國,你全身的痛楚就是我的痛楚,你滿臉的恥辱就是我的恥辱?!边@樣的的歷史使命感,賦予了先生的作品更深厚的內(nèi)涵。而這些歸結(jié)到一點,就是對中國未來的期望——“下次你路過,人間已無我,但我的國家,依然是五岳向上,一切江河依然是滾滾向東,民族的意志永遠向前,向著熱騰騰的太陽,跟你一樣?!睆拿娴倪@首《歡呼哈雷》中不難看出,余光中先生已然將目光投向了自己死后,投向了永恒。鄉(xiāng)愁,可以是一個人的思念,也可以是一群人的傳統(tǒng),更可以是自古至今所有人永恒的情懷。
這也就是為何先生的詩能感動無數(shù)游子,能影響中國的文學(xué)史。他意識到,自己不過與其他許多人一樣,是一條思鄉(xiāng)的小魚,滔滔的中國文化大河不會因一條魚的離去而改變,“正如從古到今,,人來人往,馬嘶馬蹶,月缺月圓,萬里長城長在那里。李陵出去,蘇武回來,孟姜女哭,季辛吉笑,萬里長城長在那里?!倍ㄓ幸庾R到這一點,鄉(xiāng)愁才顯得深沉而莊重,它脫去了時間的淺薄,在永恒的長河中沉淀,而也未有不變的永恒,才能寄托余光中先生無限的鄉(xiāng)愁。而此時,對祖國深情的回眸一望,便不再是初來乍到的不適,而是紅如海棠,白如雪花的鄉(xiāng)愁了。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二
讀著余光中的《當(dāng)我死時》,我的心也仿佛飛向遙遠的美國,卻牽連我的母親國度——中國。人在密西根享福,心在故鄉(xiāng)受苦,苦在心里,苦在心的心里。春天,我思念故鄉(xiāng)江南水鄉(xiāng)的詩情畫意,白堤上的綠柳揚著長長的綠袖子,向游客展示嫵媚的春意;梅園的梅花開得熱火朝天,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淡淡的含著濃濃人情味的香從中國傳進我的鼻。夏天,我思念故鄉(xiāng)那浪漫的情調(diào)。“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焙贾菸骱暮苫ㄒ巳雱伲谇逅暮铀镒杂傻赜斡?。秋天,楓葉們化成了火,時時燃燒著我思鄉(xiāng)的熾熱的心。瓜果飄香,讓我每個細(xì)胞都感到甜甜的,很溫馨。冬天,松竹梅三君子傲霜斗雪,感動人心,偶而下場雪,寒意覆蓋了一切,也覆蓋了我思鄉(xiāng)之心。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三
對余光中先生最初的印象源于初中課本里的那一篇《鄉(xiāng)愁》——作為課本里分量集中的一篇詩歌,它反映了作者強烈的思想之情,是在臺灣望著故土的厚重的思念,充滿了游子望歸而歸不得的感嘆!等到終于可以踏上故土,早已物是人非。莫怪先生感嘆:“山河還在,游子已老!”
再后來是先生的《李白》,那一句“繡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唐!”多少的豪情,多少的意氣風(fēng)發(fā),都在那年長安,都在那灣月明里!
而今,再讀先生的散文,看先生年少離開故土,到了臺灣,又旅居歐美……走過了無數(shù)的路,跨過了無數(shù)的橋,甚至在不少的古塔和古堡駐足停留,但先生的內(nèi)心里仍思念山城的月光,思念姑蘇的流水,甚至是從沒到過的北國的長城也都在先生思念的一隅。
先生的文字里偶爾夾雜著幾個英文單詞,但更多的卻充滿著儒家文人的氣息,充滿了中國文人獨特的儒雅、睿智。偶爾幾篇驕傲的自夸,也滿是中國人骨子里的謙遜、不卑不亢,但也有著中國人特有的那種凜然傲氣和文人風(fēng)骨。先生像竹,虛心在內(nèi),傲骨向上。高昂著不屈的頭顱,努力地向上生長;亦奮力地向下扎根,不斷汲取來自各國文化的養(yǎng)分,故成就其文學(xué)的精髓。
凡是過去,皆為序曲。即是過去,便努力的奔向未來。生活里,大多數(shù)人往往會糾結(jié)于過去的某一瞬間,或某一個小小的細(xì)節(jié),亦或是深陷于一段錯誤的感情無法自拔,或是迷戀某個求而不得的人或事。只是,很多時候,即便再如何捶胸頓足,懊惱不已,那些過去的依然成為過去了,不會再次發(fā)生,也無法改變。很多的懊悔、遺憾、悔恨也都無濟于事,于事無補。
人活于這個世界,總是蹣跚著迷茫著向前,有一個堅定的目標(biāo),并為之熱愛、堅持、付出,那么即便結(jié)局可能并不圓滿,但是收獲的又何止是結(jié)局呢?一段感情里,你付出了也得到了,或許分開了,但過程可能也很美好啊。一些目標(biāo),可能現(xiàn)在實現(xiàn)不了,甚至有些荒唐,但是熱愛你所熱愛的,并堅定地向著它努力,那么終究有一天山無遮,海無攔!
過去的終究是過去,未來仍在前方,不妨繼續(xù)上路吧,把一切遺憾留在身后,讓一切不圓滿慢慢變成一種圓滿。
不念過去,不畏將來!
如此甚好!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四
從小吟詠著余光中的《鄉(xiāng)愁》長大,相望著的那一方的土地,滿溢著我們的思念,更回蕩著憂愁。同一片月光下的我們何時才能舉杯共邀明月,言歡共飲長江水。然而,在四川省及周邊一場突如其來的特大地震,在哀痛與悲傷面前,讓我們強烈的感受到“唇齒相依,手足相連”的血脈親情,那是一種發(fā)自心靈的統(tǒng)一。
同文同種,唇齒相依的骨肉親情,在大災(zāi)難面前,愈加強烈。從5月12日汶川地震的災(zāi)情-災(zāi)區(qū)以及受災(zāi)民眾,成為臺灣社會的焦點。臺灣同胞們都紅著淚眼互問:“我們可以為災(zāi)區(qū)做點什么?”臺胞們的捐贈救災(zāi)行動蔚然成風(fēng),催生出一幅幅感人畫面。大量人力物力涌向中國,為中國的每顆受傷的心,滴血的翅膀帶來一份慰藉與撫慰。來自臺胞們急切的`捐款的電話系著這一頭,在那一頭,成千上萬的那一頭也在急切地等待著,系著這頭,系著那頭,而電話服務(wù)的這一頭,恨著自己為什么就只有兩只手!此刻臺商都動員起來,很多臺商捐了又捐,在這一刻他們決不計較著生命的豪華奢侈的投資,在生命的禮遇面前,所有世人同逝者默哀,向生命的尊嚴(yán)致敬。平凡人的愛心,則從四面八方如洪水般匯聚而來,在陰霾里化作縷縷溫暖的陽光,輕撫著大陸同胞的心坎。
20多位臺灣的飛行員,舍小家顧大家,紛紛主動請纓上陣,一個堅定的信念是鷹的誓言,要馳騁昨天的廢墟?;匦臍饬?,記錄下你一次次最美的弧線。紅十字會的愛心團隊也在第一時間來到這片滿目瘡痍的黃土地上,青銅的光輝下,在奔跑,再爭奪,這片黃土地上每個人生的權(quán)力。放飛著一只鴿子的心,帶上溫暖與祝福,去尋找那一顆顆恐懼又膽小的心,一路陪著天使來到天堂,在純凈與美麗中尋找快樂。從不放棄過自己的諾言,從不背棄過自己的信念-將愛傳播下去。在地獄邊上,中國的戰(zhàn)士不孤獨。在浸染著陰霾與紅色的世界里,有無數(shù)條黃色的絲帶瀟灑的飄揚,有著那一條條不屈的錚錚鐵骨漢子,一根根不彎的凜冽的脊梁。同一個信念,同一個誓言:希望必將與中國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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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五
《聽聽那冷雨》是余光中的散文代表作,正如《荷塘月色》之于朱自清。初讀《聽聽那冷雨》,不由大驚:散文可以如此寫?細(xì)讀之則手不釋卷。余光中曾戲稱:“右手寫詩,偶爾左手寫散文,算是副產(chǎn)品?!钡@樣的副產(chǎn)品在當(dāng)代散文家中有幾人能出其右?詩一樣的充滿跳躍聯(lián)想的語言是《聽聽那冷雨》的最大特色。作者在文中大量動用了迭字句。文章開始,就對雨作盡情的描繪:時而淋淋漓漓,時而淅淅瀝瀝,天潮潮地濕濕······一句就寫出雨的形聲。接著他跳躍聯(lián)想,寫道:······即使在夢里,也似乎把雨傘撐著······這句奠定了整篇一種“憂傷”的基調(diào)。馬上,他大膽想象:整個中國整部中國歷史無非是一張黑白片子,片頭到片尾,一直這樣下著雨。此時,我窒息般地感覺到余光中內(nèi)心那種深深的鄉(xiāng)愁以及愛國情懷。本文恰似一首長詩,字字句句,充滿令人驚奇的詩的意象。作者筆下的雨時而是“黑白片子”,時而是“宋畫”,時而是“一滴濕漉漉的靈魂”,時而是“溫柔的灰美人”等等。作者憑非凡的才力和卓越的想象力,把鄉(xiāng)愁化為種種意象,而意象又于作者的某段人生遭遇及心靈歷程相連相融??芍^情絲和雨絲交織。余光中用詩樣的語言對雨進行視覺、聽覺、嗅覺等多方面感覺進行描寫,字里行間,古詩韻味俯拾即是,例“牧童遙指”,“劍門細(xì)雨渭城輕塵”,“杏花春雨江南”。愛好古典文學(xué)者看本文,時時會心一笑。而喜愛現(xiàn)代風(fēng)格的讀者也不會失望,例“雨是潮潮濕濕的音樂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一句,已令許多所謂的現(xiàn)代詩人汗顏。語言是思想的載體,語言沒有音樂味,何能成為作家?同樣,思想不深邃,更是不成作家。余光中將思想完美融入語言,正如他所說:一位出色的散文家,當(dāng)他的思想和文字相遇,美如鹽撒于燭,會噴出七色的火花。我讀書,常愛劃句,但是讀《聽聽那冷雨》,竟然摘不下一句,因為每一句話都這么美。文壇宿耆柯靈說:《聽聽那冷雨》直接用文字的雨珠,聲色光影,密密麻麻,縱橫交織而成。這也許可以幫助我們對中國文字和現(xiàn)代文學(xué)的表現(xiàn)力增加一點信心,也應(yīng)該承認(rèn)這在五四以來的'散文領(lǐng)域中,算是別辟一境。評論毫無過獎,也深刻公道。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六
每篇散文里作者無論走在哪里,身在何方,都有他那顆熾熱的思鄉(xiāng)情懷總在系戀著祖國,思戀著故鄉(xiāng),無論夜里醒來的床前明月,還是夢里陽關(guān)的大道,無不是作者行途中執(zhí)著的燈盞,引領(lǐng)作者的心回歸故里田園,投入到祖**親的懷抱。
余光中的文字貴而不浮,絢麗而不虛幻,溫婉而不俗媚,他的文字大氣磅礴,不愧稱之為文化大家。正如楊克所說:“余光中是中國最好的散文家之一,他的散文浸淫著一種詩意和古典神韻,有一種中國的文化底蘊,比較華美。”
借用楊克的話來對余光中先生的散文簡評結(jié)筆,也正是抒出我對余先生的景仰之情……。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七
比起余光中,爸爸的敵人少了兩個,算是幸運的吧!爸爸不用像余光中一樣一次要操心四個敵人呢!
余光中的俏皮又幽默的文章—我的四個假想敵,用非常輕松愉快的方式告訴我們他的不安與排拒感,對於女兒們的男友,不論是把他們形容成摘水果的人或是敵軍,在在都表達了一種審慎及戒備的的心態(tài);相對的,我的爸爸可從不像余先生一樣把此種心態(tài)表露於外,讓我們這兩個女兒知道,或許可以說,我們從來也不清楚爸爸對於我們交男友是怎樣的心態(tài)、怎樣的心情,根本也就不清楚爸爸是不是也把男朋友當(dāng)成了假想敵?不過,哪來的假想敵可想??!根本連個敵人的影子都沒見著,爸爸也就無須操心了。
「作母親的往往位居要沖,自然而然成了女兒的親密顧問,甚至是親密戰(zhàn)友?!箣寢屚ǔ1劝职謥淼脑缰老???v使不是正式的男女朋友關(guān)系,女兒跟媽媽之間也會相互討論,縱使只有一點小小的曖昧,母女倆也可以聊的非常的愉快,甚至媽媽會比女兒更加高興,甚至還會問:「你們到底在一起了沒?」然而爸爸總是最后知道消息的人。不論爸爸是否知道最新消息,在我們到了一定的年齡之時,他總是無時無刻地提醒著我們:「要認(rèn)真讀書。不要隨便和男生出去!要隨時注意自己的安全!千萬不要忘了讀書才是自己的本分??!」每一次的提醒總讓人覺得是多余的,因為我們都自認(rèn)為非常的聰明,自己會注意到的,不需要爸爸的提醒。然而,在這些提醒的話語中,是否就暗示著如同余光中對於女兒男友的排拒感,我不知道,只是覺得爸爸很可愛,爸爸的可愛是在對於交男朋友的事竟想用樸拙的技巧就想阻止女兒對戀愛的憧憬,一切顯得有點天真。
余光中用右手寫詩,左手寫散文;我父親用右手操作重物,用左手支撐家屋,余光中用幽默有趣的文章,娓娓道出內(nèi)心對女兒的心系;我父親用簡單的幾句提醒,守護著女兒的幸福。我在想,雖然父親并不是個出色的文學(xué)家,也不會寫出一篇膾炙人口、感動人心的巨作,但是在內(nèi)心底為女兒思量與關(guān)愛絕對不亞於巨作的感人。我的父親沒有假想敵,有的只是對女兒的安全與未來的擔(dān)憂,有的只是對女兒的幸福的關(guān)懷。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八
所謂知性,應(yīng)該包括知識與見解。知識是靜態(tài)的,被動的,見解卻高一層。見解動于內(nèi),是思考,形于外,是議論。議論要有層次,有波瀾,有文采,才能縱橫生風(fēng)。不過散文的知性仍然不同于論文的知性,畢竟不宜長篇大論,尤其是刻板而露骨的推理。散文的知性該是智慧的自然洋溢,而非博學(xué)的刻意炫夸。說也奇怪,知性在散文里往往要跟感性交融,才成其為“理趣”。
至于感性,則是指作品中處理的感官經(jīng)驗,如果在寫景、敘事上能夠把握感官經(jīng)驗而令讀者如臨其景,如歷其事,這作品就稱得上‘感性十足”,也就是富于“臨場感”(senseofimmediacy)。一位作家若能寫景出色,敘事生動,則抒情之功已經(jīng)半在其中,只要再能因景生情,隨事起感,抒情便能奏功。不過這件事并非所有的散文家都做得到,因為寫景若要出色,得有點詩人的本領(lǐng),敘事若要生動,得有點小說家的才能,而進一步若要抒情,則更須詩人之筆。生活中的感性要變成筆端的感性,還得善于捕捉意象,安排聲調(diào)。
另一方面,知性的散文,不論是議論文或雜文,只要能做到聲調(diào)鏗鏘,形象生動,加上文字整潔,條理分明,則盡管所言無關(guān)柔情美景或是慷慨悲歌,仍然有其感性,能夠感人,甚至成為美文。且以王安石的《讀孟嘗君傳》為例:
世皆稱孟嘗君能得士,士以故歸之,而卒賴其力,以脫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嘗君特雞鳴狗盜之雄耳,豈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齊之強,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雞鳴狗盜之力哉?夫雞鳴狗盜之出其門,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短短九十個字,回旋的空間雖然有限,卻一波三折,層層逼進,而氣勢流暢,議論縱橫,更善用五個“士”和三個“雞鳴狗盜”形成對照,再以雞犬之弱反比虎豹之強,所以雖然是知性的史論,卻富于動人的感性。在美感的滿足上,這篇知性的隨筆竟然不下于杜牧或王安石自己詠史的翻案詩篇,足見一篇文章,只要邏輯的張力飽滿,再佐以恰到好處的聲調(diào)和比喻,仍然可以成為散文極品,不讓美文的名作“專美”。
因此感性一詞應(yīng)有兩種解釋。狹義的感性當(dāng)指感官經(jīng)驗之具體表現(xiàn),廣義的感性甚至可指:一篇知性文章因結(jié)構(gòu)、聲調(diào)、意象等等的美妙安排而產(chǎn)生的魅力。也就是說,感性之美不一定限于寫景、敘事、抒情的散文,也可以得之于議論文的字里行間。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九
在德國,我還去過兩個地方,兩個以聲音著名于天下的中央,卻沒有聽到聲音,或可以說,無聲之聲勝于有聲,更令報酬之低回。
其一是在巴登巴登的北郊里赫登塔我(lichtental),臨街的一個小山坡上,石級的絕頂把我們帶到一座三層黑漆樓房的門前。墻上的記念銅牌正在光陰的侵犯下,依然看得出刻著兩止字:"一八六五年至一八七四年約翰僧斯?布推姆斯曾居此屋。"那恰是巴鄉(xiāng)著名的brahmshaus。
布拉姆斯屋要下晝?nèi)c才開放,我們進得門去,只見三五旅客。樓梯和二樓的地板都吱吱有聲,昔時,在巨匠的足下,也是這樣的不和諧碎音烘托他弘大而盤旋的交響樂嗎?前期浪漫主義最敏感的心靈,果然在這空寂的樓上,看著窗中的菩提樹葉九度綠了又黃,不斷到四十一歲嗎?白紗沉掩著半窗仲夏,深深淺淺的樹陰,曾是最音樂的樓屋里,只傳來細(xì)碎的鳥聲。
我們沿著萊茵河的東岸一路南下,只為了逃尋傳說里那一縷蠱人的歌聲。過了馬克司古堡,那一裊女妖之歌就悄悄地襲人而來,安靜的萊茵河水,青綠世界里蜿蜿北去的一灣褐流,仿佛也藏著一渦危急了。
萊茵河滔滔向北,向現(xiàn)代流來。我們的車輪滔滔向南,深切傳說,沿著海涅迷幻的音韻。過了圣瓜豪森,山路盤盤,把我們接上坡去。到了山頂,又有一座小小的看臺,把我們推到絕壁的額際。萊茵河道到腳下,轉(zhuǎn)了一個大直,俯眺中,回沫翻渦,公然是船楫的畏途,幾只平底貨船過處,也都謹(jǐn)慎躲避。正驚奇間,一艘白舷平頂?shù)挠昔衬媪鞫?,雖在千尺腳底,滿船河客的婉轉(zhuǎn)歌聲,仍模糊可聞,唱的正是洛麗萊(lorelei):
她的金發(fā)梳閃閃發(fā)光;
她一面還曼唱著歌曲,
令聞聲的民氣神恍恍:
苦甜的音調(diào)沒法順從。
盤桓了一陣,意猶未盡。再下山去,沿著一道半里長的河堤走到終點,就為了花崗石砌成的一臺像座上坐著那河妖的背影。銅雕的洛麗萊漆成玄色,從后面,只見到水藻與長發(fā)披肩而下,不停環(huán)繞糾纏到腰間。轉(zhuǎn)到正面,才在半疑半懼的忐忑之中仰瞻到一對赤露的飽乳,圓硬的小背下,一腿夷但是揭地,一腿則昂然弓起,膝頭上倚著右手,那姿式,野性之中帶著妖媚。她半垂著頭,在午日下不輕易細(xì)讀臉色。我舉起相機,在調(diào)解間隔和角度。溘然,她的眼睛半開,向我無聲地轉(zhuǎn)來,似嗔似笑,吐露出一棱暗藍的冷光。
驕陽下,我心神恍恍,情不自禁地一陣搖顫。她的歌頌些什么呢,你問。我不克不及報告你,由于這是德意志的忌諱,萊茵河千古之謎,傷害而且哀麗。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十
在一切文學(xué)的類別之中,最難作假,最逃不過讀者明眼的,該是散文。我不是說詩人和小說家就不憑實力,而是詩人和小說家用力的方式比較間接,所以實力幾何,不易一目了然。詩要講節(jié)奏、意象、分行等技巧,小說也要講觀點、象征、意識流等等的手法,高明的作家固然可以運用這些來發(fā)揮所長,但是不高明的作家往往也可以假借這些來掩飾所短。散文是一切文學(xué)類別里對于技巧和形式要求最少的一類:譬如選美,散文所穿的是泳裝。散文家無所依憑,只有憑自己的本色。
詩人的筆下往往是自言自語:“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边@樣的話并不一定要說給誰聽,好像是無意間給人聽到的。許多詩真像心靈的日記,只取其神,不記其貌,詩人眼前似乎沒有讀者,可謂“目中無人”。小說家對讀者的態(tài)度也可謂“目中無人”,反之,讀者目中也不應(yīng)該有小說家。小說家應(yīng)該像劇作家,盡量讓他的角色發(fā)言,自己只能躲在幕后操縱。有些小說家不甘寂寞,跑到他的人物和讀者之間來指指點點,甚至大發(fā)議論,這種夾敘夾議的小說體便有散文的傾向。這種小說家如果真是散文高手,則這種夾敘夾議的筆法卻也大有可觀。拿張愛玲和錢鐘書的小說比較一下,便可見張無我而錢有我:錢鐘書的小說里充滿了散文家錢鐘書的個性。
散文家必須目中有人,他和讀者往往保持對話的關(guān)系,可以無拘無束,隨時向讀者發(fā)言。老派的詩人雖然也可以偶爾來一句“君不見”,而舊小說家也可以直接對讀者叫一聲“列位看官”,但在一般情形之下,詩人和小說家畢竟另有職務(wù),不便像散文家這么公然、坦然地面對著讀者。反之,讀者面對散文家也最感親切、踏實,因為散文家是為自己發(fā)言,而所說的也是“亮話”,少用烘托、象征、反諷之類的技巧。
散文分狹義與廣義二類。狹義的散文指個人抒情志感的小品文,篇幅較短,取材較狹,分量較輕。廣義的散文天地宏闊,凡韻文不到之處,都是它的領(lǐng)土,論其題材則又千匯萬狀,不勝枚舉,論其功能,則不出下列六項:
第一是抒情。這樣的散文也就是所謂抒情文或小品文,正是散文的大宗。情之為物,充溢天地之間,文學(xué)的世界正是有情的世界。也正因如此,用散文來抒情,似乎人人都會,但是真正的抒情高手,或奔放,或含蓄,卻不常見。一般的抒情文病在空洞和露骨,淪為濫情,許多情書、祭文、日記等等,也在此列。直接抒情,不但失之露骨,而且予人無端說愁的空洞之感。真正的抒情高手往往寓情于敘事、寫景、狀物之中,才顯得自然。
第二是說理。這樣的散文也就是所謂議論文。但是和正式的學(xué)術(shù)論文不盡相同,因為它說理之余,還有感情、感性,也講究聲調(diào)和辭藻。韓愈的《雜說四》,王安石的《讀孟嘗君傳》,蘇軾的《留侯論》,都是說理的散文,但都?xì)鈩葚灤?,聲調(diào)鏗鏘,形象鮮活,情緒飽滿,絕非硬邦邦冷冰冰的抽象說理。每次讀《過秦論》,到了篇末的“然秦以區(qū)區(qū)之地……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一句長問,竟用斬釘截鐵的短答斷然煞住,真令人要拍案詫嘆,情緒久不能平。精警的議論文不能無情。
第三是表意。這種散文既不是要抒情,也不是要說理,而是要捕捉情理之間的那份情趣、理趣、意趣,而出現(xiàn)在筆下的,不是鞭辟入里的人情世故,便是匪夷所思的巧念妙想。表意的散文展示的正是敏銳的觀察力和活潑的想象力,也就是一個健康的心靈發(fā)乎自然的好奇心?!凹揖硬豢蔁o娛樂。衛(wèi)生麻將大概是一些太太的天下。說它衛(wèi)生也不無道理,至少上肢運動頻數(shù),近似蛙式游泳?!边@種雅舍小品筆法,既無柔情、激情要抒,也沒有不吐不快的議論要發(fā),卻富于生活的諧趣,娓娓道來,從容不迫,也能動人。到了末句,更從觀察進入想象,最有英國小品的味道。
第四是敘事。這樣的散文又叫作敘事文,短則記述個人的所經(jīng)所歷,所見所聞,或是某一特殊事件之來龍去脈,路轉(zhuǎn)峰回;長則追溯自己的或朋友的生平,成為傳記的一章一節(jié),或是一個時代特具的面貌,成為歷史的注腳,也就是所謂的回憶錄之類。敘事文所需要的是記憶力和觀察力,如能再具一點反省力和想象力,當(dāng)能賦文章以洞見和波瀾,而跳出流水賬的平鋪直敘。組織力(或稱條理)也許不太重要,因為事情的發(fā)展原有時序可循,不過有時為求波瀾生動,光影分明,不免倒敘、插敘,或是舉重遺輕,仍然需要剪裁一番的。
第五是寫景。所謂“景”不一定指狹義的風(fēng)景?,F(xiàn)代的景,可以指大自然的景色,也可以指大都市小村鎮(zhèn)的各種視覺經(jīng)驗。高速公路上的千車競駛,挖土機的巨鏟揮螯,林蔭道的街燈如練,港口的千桅成林……無一非景。一位散文家的視覺經(jīng)驗如果還限于田園風(fēng)光,未免太狹窄也太保守了。同時,廣義的景也不應(yīng)限于視覺:街上的市聲,陌上的萬籟,也是一種景。景存在于空間,同時也依附于時間,所以春秋代序、朝夕輪回,也都是景。景有地域性:江南的山水不同于美國的山水,熱帶的云異于寒帶的云。大部分的游記都不動人,因為作者不會寫景。景有靜有動,即使是靜景,也要把它寫動,才算能手?!皟缮脚抨Y送青來”,正是化靜為動?!棒W云欲度香腮雪”也是如此。只會用形容詞的人,其實不解寫景。形容詞是排列的,動詞才交流。
第六是狀物。物聚而成景,寫景而不及物,是不可能的。狀物的散文卻把興趣專注于獨特之某物,無論話題如何變化,總不離開該物。此地所謂的物,可以指生物,譬如草木蟲魚之類,也可以指非生物,譬如筆墨紙硯之屬,甚至可以指人類的種種動態(tài),譬如彈琴、唱歌、開會、賽車。也許有人會說,寫開會的散文應(yīng)該歸于敘事之列。我的回答是:如果一篇散文描寫某次開會的經(jīng)過情形,當(dāng)然是敘事,但是如果一篇散文談?wù)摰闹皇情_會這種社會制度或生活現(xiàn)象,或是天南地北東鱗西爪的開會趣聞,便不能算是敘事了。狀物的文章需要豐富的見聞,甚至帶點專業(yè)的知識,不是初搖文筆略解抒情的生手所能掌握的。足智博聞的老手,談?wù)撘患虑?,一樣?xùn)|西,常會聯(lián)想到古人或時人對此的雋言妙語,行家的行話,或是自己的親切體驗,真正是左右逢源。這是散文家獨有的本領(lǐng),詩人和小說家爭他不過。
我把散文的功用分為上述六項,只是為了討論的方便,并不是認(rèn)為真有一種散文純屬抒情而不涉其他五項,或是另有一種散文全然敘事,別無他用。實際上,一篇散文往往兼有好幾種功能,只是有所偏重而已。例如敘事文中,常帶寫景,寫景文中,不妨狀物,而無論是敘事、寫景或狀物,都可以曲達抒情之功。抒情文中,也未必不能稍發(fā)議論,略表意趣。反之,說理文也可以說得理直氣壯,像梁啟超那樣,筆鋒常帶感情。
情、理、意、事、景、物六項之中,前三項抽象而帶主觀,后三項具體而帶客觀。如果一位散文家長于處理前三項而拙于后三項,他未免欠缺感性,顯得空泛。如果他老在后三項里打轉(zhuǎn),則他似乎欠缺知性,過分落實。
抒情文近于詩,敘事文近于小說,寫景文則既近于詩,亦近于小說。所以詩人大概兼擅寫景文與抒情文,小說家兼擅寫景文與敘事文。我發(fā)現(xiàn)不少“正宗的”散文家大概拙于寫景,遇到有景該寫的場合,不是一筆帶過,便是避而不談;也有“正宗的”散文家拙于敘事,甚至不善抒情。我認(rèn)為:能夠抒情、說理的散文家最常見,所以“入情入理”的散文也較易得;能夠表意、狀物的就少一點;能夠兼擅敘事、寫景的更少。能此而不能彼的散文家,在自己的局限之中,亦足以成名家,但不能成大家,也不能稱“散文全才”。前舉的六項功能,或許可以用來衡量一位散文家是“專才”還是“通才”。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十一
杏花。春雨。江南。六個方塊字,或許那片土就在那里面。而無論赤縣也好神州也好中國也好,變來變?nèi)?,只要倉頡的靈感不滅美麗的中文不老,那形象,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當(dāng)必然長在。因為一個方塊字是一個天地。太初有字,于是漢族的心靈他祖先的回憶和希望便有了寄托。譬如憑空寫一個“雨”字,點點滴滴,滂滂沱沱,淅瀝淅瀝淅瀝,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
聽聽,那冷雨??纯?,那冷雨。嗅嗅聞聞,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雨在他的傘上,這城市百萬人的傘上、雨衣上、屋上、天線上、雨下……在基隆港在防波堤在海峽的船上,清明這季雨。雨是女性,應(yīng)該最富于感性。雨氣空濛而迷幻,細(xì)細(xì)嗅嗅,清清爽爽新新,有一點點薄荷的香味,濃的時候,竟發(fā)出草和樹沐發(fā)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氣,也許那竟是蚯蚓蝸牛的腥氣吧,畢竟是驚蟄了啊。也許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許是植物的潛意識和夢吧,那腥氣。
雨不但可嗅,可觀,更可以聽。聽聽那冷雨。聽雨,只要不是石破天驚的臺風(fēng)暴雨,在聽覺上總有一種美感。大陸上的秋天,無論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驟雨打荷葉,聽去總有一點凄涼,凄清,凄楚,于今在島上回味,則在凄楚之外,更籠上一層凄迷了。饒你多少豪情俠氣,怕也經(jīng)不起三番五次的風(fēng)吹雨打。一打少年聽雨,紅燭昏沉。二打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三打白頭聽雨,在僧廬下,這便是亡宋之痛,一顆敏感心靈的一生:樓上,江上,廟里,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十年前,他曾在一場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雨,該是一滴濕漓漓的靈魂,窗外在喊誰。
雨打在樹上和瓦上,韻律都清脆可聽。尤其是鏗鏗敲在屋瓦上,那古老的音樂,屬于中國,王禹在黃岡,破如椽的大竹為屋瓦。據(jù)說住在竹樓上面,急雨聲如瀑布,密雪聲比碎玉,而無論鼓琴,詠詩,下棋,投壺,共鳴的效果都特別好。這樣豈不像住在竹筒里面,任何細(xì)脆的聲響,怕都會加倍夸大,反而令人耳朵過敏吧。
雨天的屋瓦,浮漾濕濕的流光,灰而溫柔,迎光則微明,背光則幽暗,對于視覺,是一種低沉的安慰。至于雨敲在鱗鱗千瓣的瓦上,由遠而近,輕輕重重輕輕,夾著一股股的細(xì)流沿瓦槽與屋檐潺潺瀉下,各種敲擊音與滑音密織成網(wǎng),誰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輪。“下雨了”,溫柔的灰美人來了,她冰冰的纖手在屋頂拂弄著無數(shù)的黑鍵啊灰鍵,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黃昏。
因為雨是最原始的敲打樂,從記憶彼端敲起。瓦是最最低沉的樂器灰蒙蒙的溫柔覆蓋著聽雨的人,瓦是音樂的雨傘撐起。但不久公寓的時代來臨,臺北你怎么一下子長高了,瓦的音樂竟成了絕響。千片萬片的瓦翩翩。美麗的灰蝴蝶紛紛飛走,飛入歷史的記憶?,F(xiàn)在雨下下來,下在水泥的屋頂和墻上,沒有音韻的雨季。樹也砍光了,那月桂,那楓樹,柳樹和擎天的巨椰,雨來的時候不再有叢葉嘈嘈切切,閃動濕濕的綠光迎接。鳥聲減了啾啾,蛙聲沉了閣閣。秋天的蟲吟也減了唧唧。七十年代的臺北不需要這些,一個樂隊接一個樂隊便遣散盡了。要聽雞叫,只有去詩經(jīng)的韻里尋找?,F(xiàn)在只剩下一張黑白片,黑白的默片。
正如馬車的時代去后,三輪車的時代也去了。曾經(jīng)在雨夜,三輪車的油布篷掛起,送她回家的途中,篷里的世界小得多可愛,而且躲在警察的轄區(qū)以外。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纖纖的手。臺灣的雨季這么長,該有人發(fā)明一種寬寬的雙人雨衣,一人分穿一只袖子,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而無論工業(yè)如何發(fā)達,一時似乎還廢不了雨傘。只要雨不傾盆,風(fēng)不橫吹,撐一把傘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韻味。任雨點敲在黑布傘或是透明的塑料傘上,將骨柄一旋,雨珠向四方噴濺,傘緣便旋成了一圈飛檐。跟女友共一把雨傘,該是一種美麗的合作吧。最好是初戀,有點興奮,更有點不好意思,若即若離之間,雨不妨下大一點。真正初戀,恐怕是興奮得不需要傘的,手牽手在雨中狂奔而去,把年輕的長發(fā)和肌膚交給漫天的淋淋漓漓,然后向?qū)Ψ降拇缴项a上嘗涼涼甜甜的雨水。不過那要非常年輕且激情,同時,也只能發(fā)生在法國的新潮片里吧。
大多數(shù)的雨傘想不會為約會張開。上班下班,上學(xué)放學(xué),菜市來回的途中,現(xiàn)實的傘,灰色的星期三。握著雨傘,他聽那冷雨打在傘上。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他想。索性把濕濕的灰雨凍成干干爽爽的白雨,六角形的結(jié)晶體在無風(fēng)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來,等須眉和肩頭白盡時,伸手一拂就落了。二十五年,沒有受故鄉(xiāng)白雨的祝福,或許發(fā)上下一點白霜是一種變相的自我補償吧。一位英雄,經(jīng)得起多少次雨季?他的額頭是水成巖削成還是火成巖?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蘚?廈門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與記憶等長,一座無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一盞燈在樓上的雨窗子里,等他回去,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記憶。前塵隔海。古屋不再。聽聽那冷雨。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十二
不知道我們這一生究竟要講多少句話。如果有一種工具可以統(tǒng)計,像步行鍛煉的人所帶的計步器那樣,我相信其結(jié)果必定是天文數(shù)字,其長可以繞地球幾周,其密可以下大雨幾場。具體情形當(dāng)然因人而異。有人說話如參禪,能少說就少說,最好是不說,一切盡在不言中;有人說話如蟬鳴,并不一定要表達什么,只是無意識地做口腔運動而已。說話,有時只是鼓唇搖舌,有時是為了表情達意,有時,卻也是一種藝術(shù)。許多人說話只是為避免冷場,并不是要表達什么思想,因為他們的思想本就不多。至于說話而成藝術(shù),一語而妙天下,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要記入《世說新語》或《約翰生傳》才行。哲人桑塔亞那就說:“雄辯滔滔是民主的術(shù),清談娓娓的藝術(shù)卻屬于貴族?!彼傅摹百F”不是階級,而是趣味。
最常見的該是兩個人的對話,其間的差別當(dāng)然是大極了。對象若是法官、醫(yī)師、警察、主考官之類,對話不但緊張,有時恐怕還頗危險,樂趣當(dāng)然是談不上的。朋友之間無所用心的閑談,如果兩人的識見相當(dāng),而又彼此欣賞,那真是最快意的事了;如果雙方的識見懸殊,那就好像下棋讓子,玩得總是不暢。要緊的是雙方的境界能夠交接,倒不一定兩人都要有口才,因為口才宜于應(yīng)敵,卻不宜用來待友。甚至也不必都健談,而最宜一個健談,一個善聽。談話的可貴之處在于共鳴,更在于默契。真正的知己,就算是默默相對,無聲也勝似有聲:這種情形當(dāng)然也可以包括夫妻和情人。
這世間如果盡是健談的人,就太可怕了。每一個健談的人都需要一個善聽的朋友,沒有靈耳,巧舌拿來做什么呢?英國散文家海斯立德說:“交談之道不但在會說,也在會聽?!痹诠降脑瓌t下,一個人要說得盡興,必須有另一個人聽得入神。如果說話是權(quán)利,聽話就是義務(wù),而義務(wù)應(yīng)該輪流承擔(dān)。同時,仔細(xì)聽人說話,輪到自己說時,才能充分切題。我有一些朋友,迄今未養(yǎng)成善聽人言的美德,所以跟人交談,往往像在自言自語。是音樂家,一定得能聽音辨聲,先能收,才能發(fā)。仔細(xì)聽人說話是表示尊重與關(guān)心。善言,能贏得聽眾;善聽,才能贏得朋友。
如果是幾個人聚談,又不同了。有時座中一人侃侃而談,眾人睽睽恭聽,那人不是上司、前輩,便是德高望重之輩,自然擁有發(fā)言權(quán),甚至插口之權(quán)。其他的人就只有斟酒點煙、隨聲附和的分兒了。有時見解出眾、口舌便捷的人,也能獨攬話題,語驚四座。有時座上有二人焉,往往是主人與主客,一來一往你問我答、你攻我守,左右了全席談話的大勢,也能引人入勝。
最自然也最有趣的情況,乃是滾雪球式。談話的主題隨緣而轉(zhuǎn),愈滾愈大,眾人興之所至,七嘴八舌,或輪流坐莊,或旁白助陣,或爭先發(fā)言,或反復(fù)辯難,或怪問乍起而舉座愕然,或妙答迅接而哄堂大笑,一切都是天機巧合,甚至重加排練也不能再現(xiàn)原來的生趣。這種滾雪球式,人人都說得盡興,也都聽得入神,沒有冷場,也沒有冷落了誰,卻有一個條件,就是座上盡是老友;也有一個缺點,就是良宵苦短,壁鐘無情,談興正濃而星斗已稀。日后我們懷念故人,那一景正是最難忘的高潮。
聚談雜議,幸好不是每次都這么危險??墒乾F(xiàn)代人的生活節(jié)奏畢竟愈來愈快,無所為的閑談、雅談、清談、忘機之談幾乎是不可能了?!芭既恢盗舟?,談笑無還期?!痹谝磺兄v究效率的工業(yè)社會,這種閑逸之情簡直是一大浪費。劉禹錫但求“無絲竹之亂耳”,其實絲竹比起現(xiàn)代的流行音樂來,總要清雅得多。現(xiàn)代人坐上計程車、火車、長途汽車,都難逃噪音之害。到朋友家談天吧,往往又有孩子在看電視。飯店和咖啡館能免于流行音樂的,也很少見了?,F(xiàn)代生活的一大苦惱,便是經(jīng)常橫被打斷,要跟二三知己促膝暢談,實在太難。
剩下的一種談話,便是跟自己了。我不是指出聲的自言自語,而是指自我的沉思默想。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心的真相,需要性格的力量。唯勇者始敢單獨面對自己,唯智者才能與自己為伴。一般人的心靈承受不了多少靜默,總需要有一點聲音來解救,所以卡萊爾說:“語言屬于時間,靜默屬于永恒?!笨上н@妙念也要言詮。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十三
旅客似乎是十分輕松的人,實際上卻相當(dāng)辛苦。旅客不用上班,卻必須受時間的約束;愛做什么就做什么,卻必須受錢包的限制;愛去哪里就去哪里,卻必須把幾件行李蝸牛殼一般帶在身上。旅客最可怕的惡夢,是錢和證件一起遺失,淪為來歷不明的乞丐。旅客最難把握的東西,便是氣候。
我現(xiàn)在就是這樣的旅客。從西班牙南端一直旅行到英國的北端,我經(jīng)歷了各樣的氣候,已經(jīng)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此刻我正坐在中世紀(jì)達豪土古堡改裝的旅館里,為“隔海書”的讀者寫稿,剛剛黎明,濕灰灰的云下是蘇格蘭中部荒莽的林木,林外是隱隱的青山。曉寒襲人,我坐在厚達尺許的石墻里,穿了一件毛衣。如果要走下回旋長梯像走下古堡之腸,去坡下的野徑漫步尋幽,還得披上一件夠厚的外套。
從臺灣的定義講來,西歐幾乎沒有夏天。晝蟬夜蛙,汗流浹背,是臺灣的夏天。在西歐的大城,例如巴黎和倫敦,七月中旬走在陽光下,只覺得溫曖舒適,并不出汗。西歐的旅館和汽車,例皆不備冷氣,因為就算天熱,也是幾天就過去了,值不得為避暑費事。我在西班牙、法國、英國各地租車長途旅行,其車均無冷氣,只能扇風(fēng)。
巴黎的所謂夏天,像是臺北的深夜,早晚上街,涼風(fēng)襲時,一件毛衣還不足御寒。如果你走到塞納河邊,風(fēng)力加上水氣,更需要一件風(fēng)衣才行。下午日暖,單衣便夠,可是一走到樓影或樹蔭里,便嫌單衣太薄。地面如此,地下卻又不同。巴黎的地車比紐約、倫敦、馬德里的都好,卻相當(dāng)悶熱,令人穿不住毛衣。所以地上地下,穿穿脫脫,也頗麻煩。七月在巴黎的街上,行人的衣裝,從少女的背心短褲到老嫗的厚大衣,四季都有。七月在巴黎,幾乎天天都是晴天,有時一連數(shù)日碧空無云,入夜后天也不黑下來,只變得深洞洞的暗藍。巴黎附近無山,城中少見高樓,城北的蒙馬特也只是一個矮丘,太陽要到九點半才落到地平線上,更顯得晝長夜短,有用不完的下午。不過晴天也會突來霹靂:七月十四日法國國慶那天上午,密特朗總統(tǒng)在香熱里榭大道主持閱兵盛典,就忽來一陣大雨,淋得總統(tǒng)和軍樂隊狼狽不堪。電視的觀眾看得見雨氣之中,樂隊長的指揮杖竟失手落地,連忙俯身拾起。
法國北部及中部地勢平坦,一望無際,氣候卻有變化。巴黎北行一小時至盧昂,就覺得冷些;西南行二小時至露娃河中流,氣候就暖得多,下午竟頗燠熱,不過入夜就涼下來,星月異常皎潔。
再往南行入西班牙,氣候就變得干暖。馬德里在高臺地的中央,七月的午間并不悶熱,入夜甚至得穿毛衣。我在南部安達露西亞地區(qū)及陽光海岸開車,一路又干又熱,枯黃的草原,干燥的石堆,大地像一塊烙餅,攤在酷藍的天穹之下,路旁的草叢常因干燥而起火,勢頗驚人??墒悄鞘歉蔁?,并不令人出汗,和臺灣的濕悶不同。
英國則趨于另一極端,顯得陰濕,氣溫也低。我在倫敦的河堤區(qū)住了三天,一直是陰天,下著間歇的毛毛雨。即使破曉時露一下朝暾,早餐后天色就陰沉下來了。我想英國人的靈魂都是雨蕈,撐開來就是一把黑傘。與我存走過滑鐵盧橋,七月的河風(fēng)吹來,水氣陰陰,令人打一個寒噤,把毛衣的翻領(lǐng)拉起,真有點魂斷藍橋的意味了。我們開車北行,一路上經(jīng)過塔尖如夢的牛津,城樓似幻的勒德洛,古橋野渡的蔡斯特,雨云始終罩在車頂,雨點在車窗上也未干過,消魂遠游之情,不讓陸游之過劍門。進入肯布瑞亞的湖區(qū)之后,遍地江湖,滿空云雨,偶見天邊綻出一角薄藍,立刻便有更多的灰云挾雨遮掩過來。真要怪華茲華斯的詩魂小氣,不肯讓我一窺他詩中的晴美湖光。從我一夕投宿的鷹頭小店棧樓窗望出去,沿湖一帶,樹樹含雨,山山帶云,很想告訴格拉斯米教堂墓地里的詩翁,我國古代有一片云夢大澤,也出過一位水氣逼人的詩宗。
2、《猛虎和薔薇》。
英國當(dāng)代詩人西格夫里·薩松曾寫過一行不朽的警句:“inmethetigersniffetherose?!泵銖姲阉g成中文,便是:“我心里有猛虎在細(xì)嗅薔薇。”
如果一行詩句可以代表一種詩派(有一本英國文學(xué)史曾舉柯立治“忽必烈汗”中的三行詩句:“好一處蠻荒的所在!如此的圣潔、鬼怪,像在那殘月之下,有一個女人在哭她幽冥的歡愛!”為浪漫詩派的.代表),我就愿舉這行詩為象征詩派藝術(shù)的代表。每次念及,我不禁想起法國現(xiàn)代畫家昂利·盧梭的杰作“沉睡的吉普賽人”。假使盧梭當(dāng)日所畫的不是雄獅逼視著夢中的浪子,而是猛虎在細(xì)嗅含苞的薔薇,我相信,這幅畫同樣會成為杰作。借乎盧梭逝世,而薩松尚未成名。
原來人性含有兩面:其一是男性的,其一是女性的;其一如蒼鷹,如飛瀑,如怒馬;其一如夜鶯,如靜池,如馴羊。所謂雄偉和秀美,所謂外向和內(nèi)向,所謂戲劇型的和圖畫型的,所謂戴奧尼蘇斯藝術(shù)和阿波羅藝術(shù),所謂“金剛怒目,菩薩低眉”,所謂“靜如處女,動如脫兔”,所謂“駿馬秋風(fēng)冀北,杏花春雨江南”,所謂“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和“大江東去”,一句話,姚姬傳所謂的陽剛和陰柔,都無非是這兩種氣質(zhì)的注腳。兩者粗看若相反,實則乃相成。實際上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兼有這兩種氣質(zhì),只是比例不同而已。
東坡有幕上,嘗謂柳永詞只合十七八女郎,執(zhí)紅牙板,歌“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東坡詞須關(guān)西大漢,銅琵琶,鐵綽板,唱“大江東去”。東坡為之“絕倒”。他顯然因此種陽剛和陰柔之分而感到自豪。其實東坡之詞何嘗都是“大江東去”?“笑漸不聞聲漸杳,多情卻被無情惱”;“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這些詞句,恐怕也只合十七八女郎曼聲低唱吧?而柳永的詞句:“長安古道馬遲遲,高柳亂蟬嘶”,以及“渡萬壑千巖,越溪深處。怒濤漸息,樵風(fēng)乍起;更聞商旅相呼,片機高舉?!庇质呛蔚染辰?就是曉風(fēng)殘月的上半闋那一句“暮靄沉沉楚天闊”,誰能說它竟是陰柔?他如王維以清淡勝,卻寫過“一身轉(zhuǎn)戰(zhàn)三千里,一劍曾當(dāng)百萬師”的詩句;辛棄疾以沉雄勝,卻寫過“羅帳燈昏,哽咽夢中語”的詞句。再如浪漫詩人濟慈和雪萊,無疑地都是陰柔的了。可是清囀的夜鶯也曾唱過:“或是像精壯的科德慈,怒著鷹眼,凝視在太平洋上?!本褪窃谀顷幦岬搅藰O點的“夜鶯曲”里,也還有這樣的句子?!巴瑯拥母杪晻r?!宰×松窆值拈L窗——那荒僻妖土的長窗——俯臨在驚險的海上?!敝劣谀侵辉迫?,他那“西風(fēng)歌”里所蘊藏的力量,簡直是排山倒海,雷霆萬鈞!還有那一首十四行詩“阿西曼地亞斯”除了表現(xiàn)藝術(shù)不朽的思想不說,只其氣象之偉大,魄力之雄渾,已可匹敵太白的“西風(fēng)殘照,漢家陵闕”。
也就是因為人性里面,多多少少地含有這相對的兩種氣質(zhì),許多人才能夠欣賞和自己氣質(zhì)不盡相同,甚至大不相同的人。例如在英國,華茲華斯欣賞密爾頓;拜倫欣賞頂普呂夏綠蒂·白朗戴欣賞薩克瑞;史哥德欣賞簡·奧斯丁;史云朋欣賞蘭道;蘭道欣賞白朗寧。在我國,辛棄疾欣賞李清照也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但是平時為什么我們提起一個人,就覺得他是陽剛,而提起另一個人,又覺得他是陰柔呢?這是因為備人心里的猛虎和薔薇所成的形勢不同。有人的心原是虎穴,穴口的幾朵薔薇免不了猛虎的踐踏;有人的心原是花園,園中的猛虎不免給那一片香潮醉倒。所以前者氣質(zhì)近于陽剛,而后者氣質(zhì)近于陰柔。然而踏碎了的薔薇猶能盛開,醉倒了的猛虎有時醒來。所以霸王有時悲歌,弱女有時殺賊;梅村,子山晚作悲涼,薩松在第一次大戰(zhàn)后出版了低調(diào)的“心旅”。
“我心里有猛虎在細(xì)嗅薔薇?!比松菓?zhàn)場,有猛虎才能在逆流里立定腳跟,在逆風(fēng)里把握方向,做暴風(fēng)雨中的海燕,做不改顏色的孤星。有猛虎,才能創(chuàng)造慷慨悲歌的英雄事業(yè);涵蔓耿介拔俗的志士胸懷,才能做到孟郊所謂的一鏡破不改光,蘭死不改香!“同時人生又是幽谷,有薔薇才能燭隱顯幽,體貼入微;有薔薇才能看到蒼蠅控腳,蜘蛛吐絲,才能聽到暮色潛動,春草萌牙,才能做到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國”。在人性的國度里,一只真正的猛虎應(yīng)該能充分地欣賞薔薇,而一朵真正的薔薇也應(yīng)該能充分地尊敬猛虎;微薔薇,猛虎變成了菲力斯旦;微猛虎,薔薇變成了懦夫。韓黎詩:“受盡了命運那巨棒的痛打,我的頭在流血,但不曾垂下!”華茲華斯詩:“最微小的花朵對于我,能激起非淚水所能表現(xiàn)的深思?!蓖暾娜松鷳?yīng)該兼有這兩種至高的境界。一個人到了這種境界,他能動也能靜,能屈也能伸,能微笑也能痛哭,能像廿世紀(jì)人一樣的復(fù)雜,也能像亞當(dāng)夏娃一樣的純真,一句話,他心里已有猛虎在細(xì)嗅薔薇。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十四
七等生的短篇小說《余索式怪誕》寫一位青年放假回家,正想好好看書,對面天壽堂漢藥店辦喜事,卻不斷播放惑人的音樂。余索走到店里,要求他們把聲浪放低,對方卻以一人之自由不得干犯他人之自由為借口加以拒絕。于是余索成了不可理喻的怪人,只好落荒而逃,適于山間。不料他落腳的寺廟竟也用擴音器播放如怨如訴的'佛樂,而隔室的男女又猜拳嬉鬧,余索忍無可忍,唯有走入黑暗的樹林。
我對這位青年不但同情,簡直認(rèn)同,當(dāng)然不是因為我也姓余,而是因為我也深知噪音害人于無形,有時甚于刀槍。噪音,是聽覺的污染,是耳朵吃進去的毒藥。叔本華一生為噪音所苦,并舉歌德、康德、李克登堡等人的傳記為例,指出幾偉大的作家莫不飽受噪音折磨。其實不獨作家如此,一切需要思索,甚至僅僅需要休息或放松的人,皆應(yīng)享有寧靜的權(quán)利。有一種似是而非的論調(diào),認(rèn)為好靜乃是聽覺上的優(yōu)潔癖”,知識分子和有閑階級的“富貴病”。在這種謬見的籠罩之下,噪音的受害者如果向“音源”抗議,或者向第三者,例如警察吧,去申冤投訴,一定無人理會?!叭思衣牭茫懵牪坏??你的耳朵特別名貴?”是習(xí)見的反應(yīng)。所以制造噪音乃是社會之常態(tài),而干涉噪音卻是個人之變態(tài),反而破壞了鄰里的和諧,像余索一樣,將不見容于街坊。詩人庫伯(williamcowper)說得好:
吵鬧的人總是理直氣壯。
其實,不是知識分子難道就不怕吵嗎?《水滸傳》里的魯智深總是大英雄了吧,卻也聽不得垂楊樹頂群鴉的聒噪,在眾潑皮的簇?fù)碇拢话l(fā)狠,竟把垂楊連根拔起。
叔本華在一百多年前已經(jīng)這么畏懼噪音,我們比他“進化”了這么多年,噪音的勢力當(dāng)然是強大得多了。七等生的《余索式怪誕》刊于一九七五年,可見那時的余索已經(jīng)無所逃于天地之間。
十年以來,我們的聽覺空間只有更加臟亂。無論我怎么愛臺灣,我都不能不承認(rèn)臺北已成為噪音之城,好發(fā)噪音的人在其中幾乎享有無限的自由。人聲固然百無禁忌,狗聲也是百家爭鳴:狗主不仁,以左鄰右舍為芻狗。至于機器的噪音,更是橫行無阻。最大的兇手是擴音器,商店用來播音樂,小販用來沿街叫賣,廣告車用來流動宣傳,寺廟用來誦經(jīng)唱偈,人家用來辦婚喪喜事,于是一切噪音都變本加厲,擴大了殺傷的戰(zhàn)果。四年前某夜,我在臺北家中讀書,忽聞異聲大作,竟是辦喪事的嘔啞哭腔,經(jīng)過擴音器的“現(xiàn)代化”,聲浪洶涌淹來,浸灌吞吐于天地之間,只憑其凄厲可怕,不覺其悲哀可憐。就這么肆無忌憚地鬧到半夜,我和女兒分別打電話向警局投訴,照例是沒有結(jié)果。
噪音害人,有兩個層次。人叫狗吠,到底還是以血肉之軀搖舌鼓肺制造出來的“原音”,無論怎么吵人,總還有個極限,在不公平之中仍不失其為公平。但是用機器來吵人,管它是收音機、電視機、唱機、擴音器,或是工廠開工,電單車發(fā)動,卻是以逸待勞、以物役人的按鈕戰(zhàn)爭,太殘酷、太不公平了。
早在兩百七十年前,散文家斯迪爾(richardsteele)就說過:“要閉起耳朵,遠不如閉起眼睛那么容易,這件事我常感遺憾?!鄙系鄣诹觳旁烊耍@已江郎才盡。我們不想看丑景,閉目便可,但要不聽噪音,無論怎么掩耳、塞耳,都不清靜。更有一點差異:光,像棋中之車,只能直走;聲,卻像棋中之炮,可以飛越障礙而來。我們注定了要飽受噪音的迫害。臺灣的人口密度太大,生活的空間相對縮小。大家擠在牛角尖里,人人手里都有好幾架可發(fā)噪音的機器,不,武器,如果不及早立法管制,認(rèn)真取締,未來的聽覺污染勢必造成一個半聾的社會。
每次我回到臺北,都相當(dāng)?shù)亍敖l(xiāng)情怯”,怯于重投噪音的天羅地網(wǎng),怯于一上了計程車,就有個音響喇叭對準(zhǔn)了我的耳根。香港的計程車?yán)锇察o得多了。英國和德國的計程車?yán)锔静徊ヒ魳贰O愀鄣墓矆鏊鶎υ胍舻墓苤票扰_北嚴(yán)格得多,一般的商場都不播音樂,或把音量調(diào)到極低,也從未聽到誰用擴音器叫賣或競選。
愈是進步的社會,愈是安靜。濫用擴音器逼人聽噪音的社會,不是落后,便是集權(quán)。曾有人說,一出國門,耳朵便放假。這實在是一句沉痛的話,值得我們這個把熱鬧當(dāng)作繁榮的社會好好自省。
余光中散文讀后感篇十五
文學(xué)作品給讀者的印象,若以客觀與主觀兩極,理念與情感對立,則每有知性與感性之分。所謂知性,應(yīng)該包括知識與見解。知識是靜態(tài)的,被動的,見解卻高一層。見解動于內(nèi),是思考,形于外,是議論。議論要有層次,有波瀾,有文采,才能縱橫生風(fēng)。不過散文的知性仍然不同于論文的知性,畢竟不宜長篇大論,尤其是刻板而露骨的推理。散文的知性該是智慧的自然洋溢,而非博學(xué)的刻意炫夸。說也奇怪,知性在散文里往往要跟感性交融,才成其“理趣”。
至于感性,則是指作品中處理的感官經(jīng)驗,如果在寫景、敘事上能夠把握感官經(jīng)驗而令讀者如臨其景,如歷其事,這作品就稱得上‘感性十足”,也就是富于“臨場感”(senseofimmediacy)。一位作家若能寫景出色,敘事生動,則抒情之功已經(jīng)半在其中,只要再能因景生情,隨事起感,抒情便能奏功。不過這件事并非所有的散文家都做得到,因?qū)懢叭粢錾?,得有點詩人的本領(lǐng),敘事若要生動,得有點小說家的才能,而進一步若要抒情,則更須詩人之筆。生活中的感性要變成筆端的感性,還得善于捕捉意象,安排聲調(diào)。
另一方面,知性的散文,不論是議論文或雜文,只要能做到聲調(diào)鏗鏘,形象生動,加上文字整潔,條理分明,則盡管所言無關(guān)柔情美景或是慷慨悲歌,仍然有其感性,能夠感人,甚至成美文。且以王安石的《讀孟嘗君傳》例:
世皆稱孟嘗君能得士,士以故歸之,而卒賴其力,以脫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嘗君特雞鳴狗盜之雄耳,豈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齊之強,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雞鳴狗盜之力哉?夫雞鳴狗盜之出其門,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短短九十個字,回旋的空間雖然有限,卻一波三折層層逼進,而氣勢流暢,議論縱橫,更善用五個“士”和三個“雞鳴狗盜”形成對照,再以雞犬之弱反比虎豹之強,所以雖然是知性的史論,卻富于動人的感性。在美感的滿足上,這篇知性的隨筆竟然不下于杜牧或王安石自己詠史的翻案詩篇,足見一篇文章,只要邏輯的張力飽滿,再佐以恰到好處的聲調(diào)和比喻,仍然可以成散文極品,不讓美文的名作“專美”。
吃飯有時極像結(jié)婚,名義上最主要的東西,其實往往是附屬品,正如討闊佬的小姐,宗旨倒并不在女人。這種主權(quán)旁移,包含著一個轉(zhuǎn)彎的不甚素樸的人生觀。
白帝城本來就熔鑄著兩種聲音、兩番神貌:李白與劉備,詩情與戰(zhàn)火,豪邁與沉郁,對自然美的朝巍與對山河主宰權(quán)的爭逐。它高高地矗立在群山之上,它腳下,是這兩個主題日夜?fàn)庌q著的滔滔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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